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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花】365日的纸飞机

张佳乐春节在k市呆到初四就准备回q市，他走的那一天，家里人要去走亲戚没来送他，张佳乐就准备一个人拎着箱子在家附近吃碗馄饨，然后打车去机场。

街角有家开了快二十年的老馄饨店，开店的大妈已经头发花白但身体仍然健在。张佳乐从小就是在这条街上跑大的，即使很久没来，但连开门手指碰到玻璃门的触感都记在身体里。

“阿婆，一碗馄饨。”

阿婆热情地让张佳乐坐下，很快就端上来了：“乐乐啊，好久没看到你了，多吃点啊。”

张佳乐想起婆婆每次都会给自己多放几个，碗里的油渣浸着加了虾皮的紫菜汤，肉馅小馄饨鲜香四溢，冒出来的白气飘了张佳乐一脸。

旁边的唱片店放了日本女偶像的一首抒情曲，很多年前自己出发去百花的那天，唱片店也放的是这一首。那一天张佳乐特意去买回了这张碟，这是张佳乐第一次在那家唱片店购买了一张CD，他看不懂封面日语，老板说这首歌叫365日的纸飞机。

“人生就像一架纸飞机，

承载愿望，飞向远方。”

张佳乐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，通讯软件里孙哲平被设置成置顶，但昨天发来的信息还没有回复。

“在k市？出来见一面吗？”

张佳乐把喉咙里的馄饨吞咽下去，左手打字回复：“不了，我等会就坐飞机回q市了。”

很快对方就来了电话。张佳乐滑了一下屏幕，电话接通：“你现在人在哪？”

“在我家楼下的馄饨店。”张佳乐说，“我在吃饭。”

“我过来找你。”于是挂了电话。

张佳乐在等待的过程中吃完了一碗馄饨又要了两个茶叶蛋，一起十二块钱。外面怪冷的，张佳乐还是决定坐在店里和婆婆唠嗑，听她说孙子去年考上了好学校去了首都，问他现在在哪上班。

张佳乐笑了笑：“我在q市，离首都还挺近的。不过也干不长，可能再过两年就回来了。”

阿婆挥了挥自己的擀面杖，张佳乐就看见面粉在空气中飞，阿婆和年轻时候一样豁达：“回来也好，到时候天天来阿婆这吃馄饨。”

张佳乐说：“您怎么就想着挣我钱。”

“你这是什么话。”阿婆嗔怪道，张佳乐也乐呵呵地一起笑。

外面很冷，往常该下雪了，今年还没有，街上的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衣，慢慢地在街上挪动。张佳乐突然一股凉气从外边吹进来，回头，和正在推开玻璃门的孙哲平对上了眼睛。

孙哲平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西装裤，带着自己五年前送的围巾，剑眉星目，张佳乐觉得自己在孙哲平的眼睛里看见了许多，尤其是看见了自己的身影。

阿婆没认出来，张佳乐给她介绍说是孙哲平，以前一起来吃过馄饨的。

阿婆想了想，长长地哦了一声：“小孙啊，你们两个还在一起玩，那真好啊。”招呼孙哲平也坐，眼神暗示张佳乐帮忙招待，自己准备进后厨再煮一碗。

孙哲平忙拒绝，说自己就是来找张佳乐的，阿婆听言有点遗憾：“乐乐啊，你现在要走了是不”

张佳乐哄哄她：“下次再来嘛。”

阿婆挥了挥手，拿着抹布出来收碗擦桌子，孙哲平帮着张佳乐拎箱子出去。阿婆不舍得开空调，店内外温度差不大，张佳乐把自己的围巾裹得更紧一点，坐上了孙哲平的副驾驶。

孙哲平拉开驾驶座车门，系好安全带，点火。车驶上柏油马路，张佳乐测过头去看窗外往后滚动的绿化。

马上要立春了，银杏叶快要落完了，高直的枝桠上隐隐只剩几片金黄。两个人都没有说话，只有车里的车载音乐在流淌。

“最近在听隔壁老樊？我记得你以前说听这种歌的人最没品位。”张佳乐摁下了切歌键，又变成了一首英语摇滚。

孙哲平说：“人的品位会变的。”

“也是。”张佳乐点了点头。

“我记得当时你喜欢放AKB48。”

“我现在的手机铃声还是365日的纸飞机，放给你听听吗？”张佳乐没有拿手机，他靠着车座的头枕，闭上眼睛小声地唱了几句主歌。工地日语被摇滚乐的声音盖的严严实实，孙哲平只听见了几个尾音。

从张佳乐家到飞机场并不远，二十多分钟就到了。张佳乐去拿登机牌，两个人坐在飞机场候机的公共大厅里。

孙哲平问：“你的机票是什么时候的。”

“还有一个半小时起飞。”

飞机场总是来来往往许多人来，然后拖着行李坐下玩手机。比如张佳乐发现旁边人眼神空洞地盯着飞机场里的电视，电视里正在放本市的宣传广告。这种时候时间就走得很慢，无聊到张佳乐感觉自己听见时间走过一秒都滴答声。

张佳乐拿着余光偷瞄孙哲平，完美捕捉到孙哲平拿出烟又塞回兜里的动作，打趣道：“烟瘾这么重呢？”

“闲了就想抽。”

于是两个人决定在大厅里转转，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抱了抱，孙哲平手摸着张佳乐的后脊，穿的太厚，只能摸到羽绒服的布料。张佳乐主动凑上去亲孙哲平，两人呼出的白气融成一缕，缓缓飘上头顶，嘴唇，温热的。

分开之后张佳乐还有点恋恋不舍，两个人抱了很久，孙哲平亲亲张佳乐的眼皮，张佳乐说觉得自己眼皮上有烟味，孙哲平让他快滚。张佳乐没忍住笑了。

孙哲平帮他紧了紧围巾：“冷不冷。”

“不冷，还有点热。”张佳乐笑着摇摇头，也伸手去抚摸孙哲平的围巾，“几年前买的现在看也不过时，小爷我眼光就是好。”

孙哲平挑了挑眉毛:“过时了还能扔怎么？”

“扔了你退役了我都会找到你揍死你的。”

他们俩又走回一开始的位置，张佳乐靠着孙哲平，孙哲平问：“第二十轮霸图对战哪个战队？”

“神奇，霸图客场作战，到时候还要飞。”

张佳乐问：“你什么时候回首都？”

“过两天，初六。”

“嗯”

张佳乐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心里有点胀胀的疼，时间走过即使一秒都会留下痕迹，何况是四年，其实他们两个人都没办法做到那么果断干脆。

两人静静地坐了会，张佳乐去检录，挥挥手让孙哲平回去，孙哲平叼着烟在飞机场外面抽根烟，冷风呼啸，夜色已降临，放眼望去满目星光，孙哲平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去拿车。

开到自己家时，空姐正在要求乘客系好安全带关闭手机。孙哲平在玄关换鞋，看到了关机前张佳乐给自己发的最后一条信息：

“再见。”

孙哲平笑了笑，关上了手机。